中国工程院院士、“飞豹” 战机总设计师陈一坚的故事。他用二十年光阴(十年研制、十年试飞),带领团队在 “ 无参照、缺经费、少经验 ” 的困境中,造出中国首款完全自主研制的歼击轰炸机 “ 飞豹 ”,不仅填补了我国航空工业的空白,更以 “ 用落后世界 30 年的手段,造超前 30 年的飞机 ” 的奇迹,诠释了 “ 航空报国 ” 的硬核担当。2020 年,耄耋之年的他荣获第十四届航空航天月桂奖终身奉献奖,这份荣誉,是对他一生铸剑护蓝天的最佳致敬。
![图片[1]-陈一坚 飞豹 总设计师-锋向 |Gebin Military Arsenal](https://gebin.show/wp-content/uploads/2025/08/20250828165457774-OIP-C.tp9rzqPS9zd9tKSAO8bZdQHaKO.jpeg)
从 “量力而行” 到 “有所作为”,保住 “飞豹” 的生死时刻
上世纪 70 年代末,世界军事强国纷纷列装新型歼击轰炸机,而中国在这一领域仍是空白 ——“飞豹” 项目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上马,却很快遭遇 “ 生死考验 ”。1981 年,因国家财政紧缩、军费削减,“ 飞豹 ” 由重点型号降为 “ 量力而行 ” 项目,研制经费停拨,配套单位陆续退出,团队里绝大多数是刚毕业的大学生,仅有陈一坚等几人有完整飞机设计经验。外界质疑声四起:“ 这样的队伍,能设计出先进战机?”
“我理解国家的难处,但部队期盼到这个地步,我们干不出来太丢脸了!” 陈一坚没有放弃,他在 “ 量力而行 ” 后加上 “ 有所作为 ” 四个字,给团队注入强心剂。没有经费,设计人员就用手摇计算机、计算尺处理成千上万组数据,用铅笔和尺子在图板上画出数万张图纸;没有试验室,他们就搭建芦席棚、利用露天运动场做地面模拟试验,甚至亲手搅拌水泥、砌筑砖墙,建成简易强度试验室 ——“ 搅拌水泥、砌墙的全是飞机设计师 ”,时任航空工业某所所长任长松的回忆,道出了当时的艰辛。
为破解技术难题,陈一坚牵头成立机头、气动布局、动力路线等 6 个攻关组:面对全机超重,他提出 “为减轻一克重量而奋斗”,梳理 150 多种减重方案,最终超额减重 10 多公斤;针对挂架与武器不匹配,首创翼尖侧向挂弹、投放副油箱设计;年轻技术人员提出伺服颤振隐患,他坚持 “ 宁信其有,再麻烦也要改 ”,反复试验修改,排除重大风险。哪怕是有危险的火箭弹发射试验,他也总是等红色信号弹升空后才撤离现场 —— 这份 “ 亲力亲为、绝不退缩 ” 的态度,让 “ 飞豹 ” 在绝境中一步步推进。
1982 年,“飞豹” 终于重新列入国家重点型号,转入全面详细设计阶段。而这背后,是陈一坚和团队用 “ 不放弃、不认输 ” 的韧劲,硬生生把 “ 几乎停滞 ” 的项目拉回正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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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破 “铁律” 敢尝鲜,让 “飞豹” 接轨国际
在国外航空界,有一条 “铁律”:若飞机运用新技术比例超过 40%,研制成功率不足 50%。而陈一坚为了避免 “ 飞豹 ” 一服役就落后,毅然决定让新技术占比达到 40%——“ 这个风险,需要我们这一代人承担 ”。
当时的中国航空工业,仍在沿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设计规范,与 “飞豹” 的性能需求严重脱节。一次偶然机会,陈一坚接触到国外先进战机的设计规范,他当即决定:“ 飞豹 ” 的设计要与国际接轨。这一决定引发争议,有人提出 “ 后果自负 ”,他却坚定回应:“ 如果不去尝试,就永远穿新鞋、走老路,花了钱却造不出先进飞机,是对国家和人民不负责任。”
新规范意味着几何级增长的运算量,必须依赖计算机。但当时全国最先进的计算机仅有 3 台,陈一坚带着团队在北京苦等 40 多天,才争取到使用机会。更棘手的是,没人会操作这台 “稀罕物”——50 多岁的陈一坚买来书籍资料,白天在研发现场指挥,深夜自学计算机知识,最终编写出简单的飞机设计运算程序。他还牵头联合 40 多位高校教授和科研人员,用 5 年时间研制出当时集成度最高的 “ 计算机辅助飞机设计、制造及管理系统 ”,该成果后来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,至今仍是我国军机设计的重要工具。
“惯导系统” 的加装,更是体现了他的创新魄力。当惯导系统研制成功时,“ 飞豹 ” 的设计状态已冻结,改装需要重新设计总线、接口,还面临技术风险。但陈一坚深知,惯导系统对战机长距离飞行至关重要:“ 现在赶上了不装岂不可惜,出了问题我负责!” 最终,加装的惯导系统在 “ 飞豹 ” 服役后广受飞行员好评,如今更成为国产现代战机的标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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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首飞 “度秒如年” 到定型 “震惊世界”,二十年磨一剑
1988 年 12 月 14 日,西北某机场寒风凛冽,“飞豹” 迎来首飞时刻。陈一坚轻轻拉了拉首席试飞员黄炳新的衣角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企盼 —— 这架战机,是他和团队十余年的心血。
随着绿色信号弹划破天空,黄炳新驾机冲向跑道,“飞豹” 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。接下来的 10 多分钟,对陈一坚而言 “ 度秒如年 ”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机,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个技术细节。当白色减速伞如雪莲般从战机尾部绽放,战机平稳滑跑停下时,他悬了十年的心终于落地 ——“ 飞豹 ” 首飞成功!
首飞只是开始,从 1988 年到 1998 年,“飞豹” 又经历了 1600 多次试飞的 “ 煎熬期 ”。陈一坚对团队要求极严,曾问后来的新 “ 飞豹 ” 总师唐长红:“ 飞机的机身和零件你都摸过没有?” 在他看来,“ 研制飞机就像养自己的孩子,倾注感情才能负起全责 ”。
1998 年,“飞豹” 正式定型,前后研制费用不到 10 亿元人民币。这一成本之低,让国外媒体惊呼 “ 不可理解,无法想象 ”—— 要知道,同期国外同类战机研制费用往往数十上百亿美元。陈一坚自豪地说:“ 我们是用落后世界 30 年的技术手段,研制出超前 30 年的飞机。”1999 年,“ 飞豹 ” 项目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,他也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。面对赞誉,他却淡然表示:“ 飞机研制是团队工作,我的背后是一个团队,是一个国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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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 “有空无防” 到 “航空报国”,一生追梦护蓝天
陈一坚的航空梦,始于年少时的 “切肤之痛”。抗战时期,他常和家人躲到山上躲避日机轰炸,看着敌机肆无忌惮地掠过中国领空,他第一次体会到 “ 有空无防 ” 的屈辱 ——“ 狼烟四起曾相识,泪如倾,气填膺 ”,这阕《 江城子 》,道尽了他当时的悲愤。
1948 年,厦门大学开设航空专业,陈一坚将 3 个志愿全部填报该专业:“我就是认准了要学航空、造飞机 —— 如果我们没有飞机,将来还会受人欺侮。”1951 年,他转入清华大学深造,毕业后分配到国营 122 厂,夜以继日维修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战损飞机。仅学过英语的他,用几个月时间攻克俄文,上手仿制飞机,为后来的设计工作积累了实战经验。
“飞豹” 项目启动初期,陈一坚曾随队访问德国 “ 狂风 ” 战机制造总部,外方展示战机时,竟用一道玻璃将他们与战机隔开 —— 这份 “ 技术封锁 ” 的屈辱,更坚定了他 “ 自主研制 ” 的决心。如今,“ 飞豹 ” 早已列装中国空军、海军,成为保卫国家领空、领海的重要力量,而陈一坚当年的遗憾,也终于化为 “ 国产战机翱翔蓝天 ” 的自豪。
退休后,陈一坚仍心系航空事业,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培养年轻人。2003 年,他回到清华园,面对年轻学子,讲述自己跟随恩师徐舜寿研制 “歼教 – 1” 的往事,勉励他们:“ 既然投身航空事业,就必须有思想准备,把毕生精力献给这项伟大事业。” 从参与 “ 强 – 5 ”“ 运 – 7 ”,到主持 “ 飞豹 ”,再到见证 “ 歼 – 20 ”“ 运 – 20 ” 等新型战机列装,陈一坚的一生,正是中国航空工业 “ 从仿制到自主、从跟跑到并跑 ” 的缩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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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飞豹” 精神永传承,航空报国薪火传
陈一坚和团队铸就的 “飞豹”,不仅是一款战机,更凝结出 “ 献身航空的报国精神、百折不挠的拼搏精神、科学严谨的求实精神、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、激情和谐的团队精神 ”。如今,这种精神正在新一代航空人手中赓续 —— 歼 – 20 刺破长空、运 – 20 翱翔天际、直 – 20 驰骋高原,中国航空工业的 “ 井喷式 ” 发展,正是对陈一坚等老一辈科研工作者 “ 一生铸剑 ” 的最好回应。
从 “有空无防” 到 “ 蓝天卫士 ”,从 “ 技术封锁 ” 到 “ 自主创新 ”,陈一坚用一生证明:中国航空人从不缺 “ 敢啃硬骨头 ” 的勇气,更不缺 “ 为国铸重器 ” 的担当。而 “ 飞豹 ” 划破天际的身影,也将永远镌刻在中国航空工业的史册上,激励着更多人向着 “ 航空强国 ” 的梦想奋勇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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